春風含笑柳如煙,最美人間三月天。
江南的三月,春潮涌動,萬物復蘇,草長鶯飛,百花爭妍,處處萌動著旺盛的生機。尤其是當下的杭州,簡直就是一場花的盛宴:玉蘭花、櫻花,海棠花、桃花……趕趟兒似的,一場接一場地在春風里爭奇斗艷。
而在姹紫嫣紅的春色里,我仿佛特鐘情于那一抹清新淡雅給人以希望、美好和遐想的楊柳青。
柳是春的使者。
柳樹是在春季里第一個發(fā)芽的樹種。人們一說到春天,自然就用桃紅柳綠來形容。柳樹對環(huán)境、溫度、水分和光照的要求比較低,它比其它植物更適應在早春萌發(fā)。當一般的植物都還沉浸在休眠的狀態(tài)里,垂柳已隨著春姑娘的腳步蘇醒了;當早春二月隆冬的寒意還未全消,梅花還在傲雪凌霜的時候,垂柳的枝椏上已點綴了一簇簇毛茸茸的新芽,她們將舒未舒,俏皮可愛,柔梢披風,猶似江南的楚楚少女在翩翩起舞。
隨著氣候漸暖,柳樹泛綠,盎然了春意,久居家中的人們紛紛走出家門,去踏青,去游園,到河邊、湖畔柳樹下舒活舒活筋骨,沐浴沐浴春風;孩子們則興高采烈地在楊柳的青煙綠霧中捉個迷藏、放個風箏,盡情地嘻戲玩耍,時不時嘴里還吟誦起賀知章的詩句來:“碧玉妝成一樹高,萬條垂下柳絲絳,不知細葉誰裁出,二月春風似剪刀?!?/p>
柳是美的象征。
柳的美,主要美在輕盈柔媚的豐姿。柳的柔媚是文人墨客、詩賦騷人最喜歡吟詠的。如清朝杭州的文人高鼎所寫的“草長鶯飛二月天,拂堤楊柳醉春煙。”就十分巧妙地抓住了柳枝修長柔軟的特征,形象生動地描繪了楊柳的嬌姿、楊柳的柔態(tài)和楊柳的神韻。
楊柳也常常被用以形容女子容顏的美好,如楊柳細腰、柳葉眉等,特別是柔軟軟的柳條垂瀉下來,就像姑娘一頭濃密的香發(fā),在春風吹拂下,輕盈飄逸,搖曳著各種嫵媚的風姿……
正如眼下杭州西子湖畔的垂柳,有的就像萬千條綠色的絲帶,有的就像在春風中晃動的鈴鐺,有的就像少婦的秀發(fā)依戀著微微蕩漾的湖水,柔情似水,婀娜婆娑,有的就像寬大的幕簾垂掛白堤,讓斷橋憑添了幾分柔美與浪漫……如把西湖比西子,那楊柳就是她的秀發(fā),如果湖畔沒有了垂柳,西湖也就不會有如此的柔美,如此的多姿,如此的嫵媚,如此的迷人!
柳是生命力的代名詞。
柳的繁殖方法主要是從原樹上的枝條切下一段來扦插,雖然它在先天上受了很大的傷害,可它卻依然能夠活得如此堅強,它默默萌發(fā),生命的強韌完全突破了一切生長環(huán)境的困境,正所謂:“惟尺斷而能植”“雖尺斷而逾滋”。
柳樹雖然天性喜光、喜濕,但也耐寒耐旱耐鹽堿,不受地域的限制,而廣泛地生長。在生態(tài)條件優(yōu)越的平原沃野,它生長得很好;在生態(tài)環(huán)境惡劣的地方它也依然能生長。正所謂:“無邦壤而不植”“干道之屢遷”。因此,人們常說:有心栽花花不發(fā),無心插柳柳成蔭。
是的,牡丹雖艷,茉莉雖香,但都離不開園丁辛勤的培育,而楊柳只要有陽光雨露,任你隨意剪一枝條插入潮濕的土里,不用澆灌,不用培土,不用施肥,她就能無聲無息、無憂無慮地在堤岸、在河畔、在庭院、在路邊,在每一個角落,生根發(fā)芽、茁壯成長,她裝點著城市,裝點著鄉(xiāng)村,裝點著人們的美好生活……
柳是纏綿多情之物。
柳音同留,有惜別和盼歸之意。柳因其纖細修長婀娜多姿的形象(尤其是微風輕拂的依依楊柳),往往給人一種纏綿多情、留戀不舍的感覺。記得小時候,村口的兩行楊柳特別有情,每當我和小伙伴們去上學走過村口時,她們總是將纖柔的柳枝飄向我們,似乎在依依不舍地向我們道別……而每當我們周六放學回家進村時,她們則興奮歡快地舞動著枝條,熱情地迎接我們回家。
中國古代,親朋好友一旦分離,送行者往往會在長亭外、古道邊、小河畔折一枝柳條贈送給遠行者,以表達惜別、盼歸之意。在我國古典詩詞曲賦中,借楊柳來抒寫離別之情的佳句可謂不勝枚舉。如劉禹錫“長安陌上無窮樹,唯有垂楊管別離。”借楊柳抒寫惜別深情。王維的“渭城朝雨浥輕塵,客舍青青柳色新。勸君更盡一杯酒,西出陽關無故人?!北磉_了對好友元二濃郁深摯的依依惜別之情。柳永的“今宵酒醒何處?楊柳岸,曉風殘月?!背吮磉_看不見心上人的寂寞和凄涼,則更多表達的依然是依依不舍的心境。
古往今來,折柳已成為獨具東方文化韻味的送別方式。在北京2022冬奧會閉幕式上,“折柳寄情”這一中國式道別,更是驚艷了世人。
柳是柔美的,柳是多情的,柳是極具生命力的,柳更是樸實無華和無私的,她不與同類爭鋒,她不與山花爭艷,她總是甘當配角,樂為陪襯,她只是一味的默默奉獻。
春天,她以勃勃的生機和羞澀之姿,奉送人們以希望;夏天,她以濃濃垂蔭和婆娑之態(tài),奉送人們以清涼;秋天,她以颯颯舞姿和律動之音,奉送人們以美妙;冬天她以禿禿的身軀和不屈之美,奉送人們以力量。
一年一度春風勁,春風吹送柳依依。(?尹樂平)
責任編輯:韓冰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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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風吹送柳依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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